那天，我到福建采访。轿车行驶在福厦公路上，天正下着雨，车身变得有些脏。我对司机说：“回头你又得费一番劲擦车了。”司机淡淡一笑：“待会到加油站去，有人会擦的。”我暗自诧异：加油站有人擦车？
　　
　　说话间，车子驶进一家加油站。这个加油站规模很大，建筑气派堂皇。车刚进站，便有身披绶带的漂亮小姐迎上来，指引车子停在适当的位置。车刚停稳，司机下车，一位小姐便上前询问司机需要加多少油。我发现，这些小姐着装都很整洁，身上丝毫不见油渍，仿佛大宾馆的服务员。
　　
　　我们坐在车内等待着。这时，也没有人召唤，四五名小伙子便拎着自来水管、水桶、抹布围上来，利索地开始擦车。他们动作很熟练，也很细致，从挡风玻璃、门窗，到车轮，短短三四分钟时间里，每一处都擦拭、冲洗得干干净净。
　　
　　等到油加满，司机重新发车，车子已焕然一新。
　　
　　我问司机：“他们主动来擦车，要收钱的吧？”
　　
　　司机说：“一分钱也不收。”
　　
　　我问：“会不会把费用打在油钱里呢？”
　　
　　司机说：“不会的，这里的油价并不比别的地方贵。”
　　
　　我又问：“会不会缺斤短两，本来要加一公升，他们只加了零点八公升？”
　　
　　司机道：“在一些不规范的加油站，也许会有这种现象。但在大型加油站，采用电脑控制，加了多少油，电脑会直接显示出来，一般不容易作假。”
　　
　　我感到疑惑：“他们增加服务项目，人员、成本都要增加，收费又不提高，岂不要影响利润？”
　　
　　司机解释说：“服务搞好了，只会给加油站带来利润，而不会减少。现在市场竞争激烈，光一条福厦公路，沿线的加油站就不知有多少，彼此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。过往的车辆虽多，但加油站仍供过于求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谁能赢得客户，吸引司机到这里加油，谁就胜利了。前些年的加油站条件都很简陋，服务项目也很单一，纯粹就是加油。随着竞争加剧，服务也不断上规模、上档次。”
　　
　　我说：“记得以前加油站大都是露天的，要赶上下雨天，司机只好冒雨上下车。有时难免被淋湿。”
　　
　　司机说：“现在，大型加油站都设计成大棚式的，天气变化对司机没有什么影响。以前，加油时需要司机自己拧开油箱盖，手弄脏了也无可奈何。现在车子一到，工作人员就会上来拧盖，不用司机动手。
　　
　　“加油站想司机之所想，考虑司机和乘客加油时可能还要‘方便’，便在加油站修建了厕所。考虑顾客可能还要进餐，或者买香烟、火柴之类的东西，加油站便开了饭店、商店。总之，服务向系列化转变。
　　
　　“服务搞好了，司机愿意到这里加油，他们有生意可做，利润自然就有了保障。那些服务搞不好的加油站，虽然投入少，成本低，但司机不到那里去，他们就赚不到钱。以前加油对司机来说是件麻烦事，现在成了一种享受。开车累了，到加油站停歇片刻，看到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脸，疲劳便消散了许多。”
　　
　　我不禁暗暗感慨，这里的人真会做生意。在北方，我也见识过不少加油站，那里的服务项目普遍单一，如果司机想找人擦车，当然也有专门擦车的场所，但绝对是要收费的。
　　
　　许多人一说起福建人，都觉得他们脑子活，会赚钱。其实，福建人的经济意识，并不是现在才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