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友为师

同我们交接者，是我们的朋友。我们的朋友，当然不皆聪智者，亦不皆愚鲁者。我们的朋友，大概三分之一是真正聪智者，三分之一是真正愚鲁者，其余的三分之一在聪智与愚鲁之间。他们——我们的朋友——不论聪智，或者愚鲁，都可以做我们的师。聪智者，指导我们；愚鲁者，警戒我们。

孔子曰：“无友不如己者。”那句话未免太私心了。我自己是一个中等人，我专想轧上等朋友，不肯轧下等朋友。上等朋友愿意同我轧朋友么？下等朋友同哪一个去轧朋友呀？中等人与上等人轧轧朋友，不知不觉地可以变成上等人。下等人不能与中等人轧朋友，永无变成上等人的机会了。

与胜于我们者轧朋友，我们可以受得许多金玉良言。与逊于我们者轧朋友，我们何不授与少些“金玉良言”呢？我们固然喜欢得益于人，然而也应该有益于人。朋友间的利益是互相的，不是单独的，是双方面的，不是一方面的。我们可以取，也应该予。我引孔子的话，并非有意批评他，我的主旨，无非要说明——交游之道，全在互助，互相为师——一事。诗曰：

人人有劣点，

个个有长处。

德义宜乎取，

恶邪应该去。

原载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一日《新中国报》